【作家特写】后机械复制时代的灵魂火花 专访《完美人类》游善钧
立刻阅读:《完美人类》读完《完美人类》,我想像游善钧是重度科技迷,为了比其他人先抵达未来,会想尽方法取得最新的科技产品。然而,当游善钧走进咖啡厅,我还是吓了一跳。他身上没有任何最新的电子产品,只有一支普通的智慧型手机。 我说出自己的疑惑时,他笑了笑,只说这些太新的东西「很容易出错」。这句话一出口,小说家的个性便显现出来──好奇一切事物,但不牵涉其中。 游善钧一坐好,看著我微笑,等待提问。他不是腼腆,而是从容不迫。 替人命标个价新作科幻推理《完美人类》,谈论科技如何左右人的本质,但读者不会看到太多义肢或机械铠;科技决定更根本的事情──怎样的人值得活下来。 科技进步,人类寿命大幅成长,导致地球资源枯竭、社会动荡。不少文明的衰亡和人口问题息息相关;人口一旦失控,战争、饥荒与瘟疫便随之而来。灾难一如往常,如此的因果关系看似呆板,其实是显得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多么无力。这便是《完美人类》直指二十世纪以降,福特化后工业社会的刀锋所在。 小说的辩证是:人一出生,就受各种资源挹注,在资源短缺的未来,谁值得投资即成为重点。因此,《完美人类》设定每个胚胎必须经过机器验证预期寿命,一旦预期寿命低于三十六岁,就得「淘汰」──因为活过三十六岁的人才能好好回馈社会,才是有价值的。 游善钧特别提到:「对一般人来说,决定谁不应该生下来,比决定谁去死来得容易。」这时读者才惊觉,面对科技,人类无法「两害相权取其轻」。科技带来的单一标准,使每一条人命都有了价码。 《完美人类》的生命预测,不止于身体本身状况,包括心理和社会因素都是分析依据。一旦有人缩减他人的寿命,便等于破坏科技的「预言」,犯人将得到严厉处罚。 如果说「恢复秩序」是推理小说的基本要素,游善钧在此做了一个小翻转──《完美人类》里的谋杀之所以可恶,不是扰乱社会秩序,而是挑战科技带来的权威。另一方面,人类会因为自己预期寿命的长短受到不同待遇。读者会发现:纵然未来世界有足以支配自然的科技,但顽固的偏见仍然存在。这,岂不是现下此刻我们面临的问题吗? 有了这项背景设定,《完美人类》便带有些许哲学思辩的意味:为了避免全人类的灭亡,必须牺牲一小部分人。这似乎是「电车难题」的翻版──当你可以控制一辆失速电车的走向,怎样做才是对的,牺牲一个人还是五个人? 《完美人类》里,科技取代人类,成为操纵轨道的主宰。 解剖世界前,先磨利名为「小说」的刀 游善钧已出版一本纯文学,四本类型文学;从作品的质与量来看,他的写作速度都非常快,写过科幻、推理、警察小说,无论纯文学或类型小说,都有累积。游善钧的写作进化论不是直线前进,而是开枝散叶,变成庞大的写作网络。如何磨练小说技巧,可从他开始创作类型小说的原因谈起。 写连载,是游善钧的梦想;他的第一个连载专栏,便是在《皇冠》杂志。关于如何延续写作这个梦想,游善钧建议有志之士从掌握剧本结构开始。 对此,游善钧的回答很直白:想延续自己的写作生涯。 他初次尝试的类型是推理,心想碰碰运气,于是投了岛田庄司推理小说奖,没想到进入复选,最后还得到出版机会。那篇作品即是《神的载体》,让推理评论家玉田诚赞不绝口,称之为「结尾有科学幻想意味的创作」。 回顾过去作品,游善钧坦言,《神的载体》还有不少纯文学的表达方式。在此之前,他的长篇作品是《骨肉》,是非常典型的纯文学。游善钧不断强调自己创作时,会严格区分纯文学和类型小说:纯文学是尽量展现自身美学,类型小说则是说一个好故事。面对议题与现实世界,游善钧选择适合的刀具,游刃有余的解剖。 然而,这种区分是实作带来的教训。当他写《神的载体》,才发现类型小说有许多重要「眉角」。出版后,即使获得不少好评,游善钧没有立刻动笔下一本长篇,而是从短篇推理摸索──开始拆解小说的架构,抛弃以前的纯文学技巧,试著专心说个好故事。 他说这种往下扎根的功夫,是在创作诗歌时培养出来的。游善钧读大学时参加诗社,和同好讨论诗作,往往从下午到晚上,逐字逐句分析彼此作品。也因为有这经历,使大学念经济的他,得以考上文学创作相关系所,顺利转换跑道。 拆解、构筑结构的习惯,让游善钧在蒐集资料时,下意识开始思考处理素材的方式。因此,也不难理解尽管他的小说有不少艰涩知识,读起来依然高潮迭起。 到头来写了一本爱情小说游善钧像是难理解的存在,乍看很害羞,但聊到兴头上话匣子便停不下来,例如喜欢的日本明星与哪位推理大师──一如《完美人类》,题材看似科幻硬核,其实是一本试探爱情限度的作品。除了类型小说,游善钧也涉足剧本。他认为纯文学写手尝试类型小说时,不妨取道剧本,因为剧本可以明确「让事情前进」,是练习故事架构的好方法。游善钧说他读过的某些剧本,有时候情节、对话没问题,「但就是感觉不对」,原来是角色塑造上出问题。他认为,类型小说里的角色,可以不用讨人喜欢,但需要有个性,「写出我喜欢的角色,角色活了,这本小说就成立了。」 然而,到了《完美人类》,喜爱的角色要活要死,似乎脱离了游善钧的掌控。在科技辅助下,人的一生有准确的时间表,必须想尽办法从中榨取最大利益。死亡带来的恐惧,不是对未知的茫然,而是触手可及的结局。是以,《完美人类》的危机像一辆失控的火车,角色粉身碎骨之前,死亡的阴影已然到来。在机械覆盖的暗影之下,尽管人类如蝼蚁渺小,然一举一动都将激起明亮的火花,使彼此的灵魂激烈碰撞与辩诘。 一如开头及结尾的诗句:What you seek is seeking you. (你在寻找的东西,也在寻找你)Lovers don’t finally meet somewhere. They’re in each other all along.(恋人最终不会在某处相遇。他们一直在彼此之中。) 访谈到了尾声,游善钧亮出底牌:无法受科技控制的情感,如爱与欲望始终是人类对科技保有警觉的动力。小说的世界观从人的欲望开始,但最终的救赎来自其中一名角色的无私奉献。 最后,游善钧说:「《完美人类》也可以看作是一部爱情小说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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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有那么一些歌,会在心底,反覆播放 〈追梦人〉的曲子一响起,脑海便会浮现吴倩莲的白色婚纱和刘德华的重型机车,无怨无悔奔驰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上;一首〈一生所爱〉,唱出了周星驰的至尊宝和朱茵的紫霞仙子,谈了五百年也没有结果的恋情,而十八年后,又让文章饰演的玄奘法师,参透了他对段小姐的执著爱恋。 一首歌便有一个故事,主角间的亲密如歌行板,是渐强或渐慢。哪个前奏拿下了决定的场景,接吻的瞬间总会有音乐响起。 谢谢你的歌,成就了我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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